“上次吃的鲍鱼……”

   这是我舅父经常说的话，在出席别人的饮宴上，他总是说自己在另一饮宴上吃的东西怎样怎样厉害，怎样怎样好吃，潜台词就是面前这顿饮宴、这只鲍鱼如何不济。

（iStock）

   即使他没有这样的意思，但听在别人耳中，尤其是主人家，就更不是味儿。以为这是上一代老人家，人又肤浅，见识亦少，才说出这样的话。怎知出自一个文化产业的高级知识分子口中，则有点不知所措。

   我们在一个私人场合，吃着饭，吃的虽不是鲍参翅肚，却都是名厨功夫菜，道道精品，可说拍案叫绝。

   就在大家兴高采烈之际，他突然说最去了一个宴会，有位名媛跟名厨学会了煮鲍鱼，包了一个私人会所请客。不用说，当然包括他了，也当然吃鲍鱼了。

   名媛给每位客人准备了一只16头禾麻鲍鱼，还有两、三只三头鲍，切开让各人品尝。他说大家早已吃得很饱，到吃鲍鱼时已经七七八八，刀切下鲍鱼，刀也给“黏”着，真的糖心。他说真的下重本了。

   摆明是Show Off了，为什么要说？名媛、名厨、鲍鱼、私人会所、3头、16头、糖心……全部都代表名气、金钱、矜贵，说出来就是我才够格。

   其实这个经验没有什么大不了，要说出来，就是表演。算，你有你讲，也没有什么问题，但问题的是讲的场合。你正被邀请吃饭，这样说是否暗示今晚宴会的食物不够格？

   我瞄了主人一眼，他低下头，自饮自酌，没有搭话；其他人也和我一样，没说什么，只有他滔滔不绝，把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，而且翻来覆去说了两三次，乐此不疲。

   这是什么心态？不就是钱作怪。名媛、名厨、鲍鱼、私人会所、3头、糖心……这些名词都和名利金钱挂勾。和它拉上关系，就当自己高人一等，比别人优秀。

   试过有个超级富豪请吃饭，在福临门为每人点了二两清汤翅，条条银针粗的翅，他自己没吃，说他经常吃，叫我们试试。他不吃，可以有不同理由，但这样说，又无礼又失礼。

   另一次到一个更有钱人的公司吃饭，他私人办公室占一整层楼，其中一部分是请客区。奉上的是鲍鱼，他自己不吃，说今天想吃得清淡些。他不吃，可以有不同理由，但这样说，得体有礼。

   没钱，不代表什么；没品，才是什么！有钱，亦不代表什么；但没品，就是什么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