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tGPT推出短短几个月，成功引爆全球生成式AI热潮，但这股热潮升温很快，降温也很快。踏入今年6月，它的流量首度出现下滑，用户在其网站上的逗留时间更大幅缩减。这不但因为这种聊天机械人的新鲜感已慢慢消退，也因为企业禁止员工使用这种工具，更因为愈来愈用户投诉ChatGPT变蠢了，比以前容易给出错误答案，故此考虑放弃使用。到底ChatGPT的成长神话会否就此终结？面对如此不利形势，OpenAI又会作出什么变阵部署呢？

ChatGPT流量跌只因学生放暑假

   互联网数据公司Similarweb的数据显示，2023年首5个月，ChatGPT网站浏览增长率已呈逐月下滑之势：1月份为131.6%、2月份为62.5%、3月份为55.8%、4月份为12.6%、５月份则为2.8%；及至6月，浏览量更首次出现负增长，跌幅达到9.7%。同时，不重复浏览人数亦下挫5.7%，在网站上的逗留时间缩短8.5%，而用户流失率更上升至20%。

Similarweb的最新数据显示，ChatGPT网站的流量（蓝色线）在2023年6月首见下跌。（图片来源：Similarweb官网）

根据Similarweb的数据，2023年5月用户在ChatGPT网站上花费的时间较4月缩减了8.5%。（图片来源：Similarweb官网）

   另一研调机构Sensor Tower的数据显示，2023年6月美国iPhone用户的ChatGPT与Bing App下载量，较5月暴跌38%。Similarweb资深经理戴维·卡尔（David Carr）认为，流量大跌意味着人们对AI聊天机械人的新鲜感开始消失。Google AI研究员弗朗索瓦·肖莱（Francois Chollet）更直言，ChatGPT已不再热闹了。

   有分析指，ChatGPT近期流量减少，与学生放暑假有关。数据科学家萨姆·吉尔伯特（Sam Gilbert）指出，写论文与做功课是ChatGPT的常见用途之一。进入暑期后，寻求ChatGPT协助完成家庭作业的学生大减。只要等到秋季，学生重新上课，就会再度大量使用ChatGPT，那么流量就有可能恢复过来。

有些人认为，ChatGPT网站流量之所以下跌，主要原因是学生放暑假，暂时无需使用ChatGPT来做功课。（图片来源：Freepik图库）

ChatGPT普及程度比想象中为低

   市场研究机构伯恩斯坦（Bernstein）的互联网分析师马克·舒姆利克认为，假如ChatGPT流量降低的主因是学生放暑假的话，这代表着这类AI聊天机械人的应用情境仍是很有限，不足以成为未来的主导运算平台。当网民试用过ChatGPT后，便会发现它的主要应用场景是搜集数据、撰写文案、编写程序代码等学习或办公用途，对一般用户来说，并没有非用不可的刚性需求。

   Google AI研究员肖莱指出，过去互联网与iPhone的兴起，从来没有受到暑假等季节性因素影响，以致用户增长停滞或下降。若然ChatGPT真的被暑假干扰而流量大跌，那么它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经历热潮。

   事实上，ChatGPT的普及程度可能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高。美国民调机构皮尤研究中心（Pew Research Center）于2023年3月向逾10,000万美国成年人进行问卷调查，只有18%受访者听说过很多有关ChatGPT的事情，39%表示曾听说过一点，42%表示根本没听说过。同年4月，摩根士丹利（Morgan Stanley）访问了2,000名民众，结果发现仅有19%受访者曾经使用ChatGPT，当中有4%表示会依赖ChatGPT。

摩根士丹利的调查发现，在2,000名受访者中，只有19%使用过ChatGPT，可见普及率仍是偏低。（图片来源：Freepik图库）

大型企业严禁员工使用ChatGPT

   无可否认，ChatGPT初出之时确是技惊四座，不但可以模仿人类语气跟用户展开复杂的对话，还可以写论文和作诗，甚至有足够能力通过各式专业考试。可是，经过几个月使用后，它的问题却开始逐一浮现，其中最受企业关注的是机密与私隐外泄疑虑。

   假如员工要让ChatGPT辅助工作，就要把公司数据与客户数据输入到ChatGPT，让它分析和理解，才可以输出有用的响应内容；惟过程中输入的数据却会被系统保留下来，成为AI训练数据的一部分；日后ChatGPT在回答用户问题时，生成的答案有可能包含这些企业敏感数据。

   虽然OpenAI执行长山姆·奥特曼（Sam Altman）表示，升级后的ChatGPT已不会再保存用户输入数据，但有哪一家公司愿承担此风险呢？因此，不少大型企业已严禁员工在工作期间使用ChatGPT，当中最著名的个案就是三星（Samsung）：其员工曾把公司系统程序代码与会议记录输入到ChatGPT，引发机密数据外泄疑云，最终三星决定禁止员工使用ChatGPT、Bard、Bing等生成式AI工具。当一众企业员工被迫与AI聊天机械人割席后，其流量当然不得不下跌了。

ChatGPT回答逻辑弱化错误增多

   更严重的是，近期有愈来愈多用户表示，ChatGPT的回答内容质素下降。在Twitter与OpenAI论坛上，用户纷纷抱怨它“变蠢”和“变懒”，回复答案不仅逻辑弱化、错误增多，而且无法追踪和记住所有输入数据，有时甚至不遵循用户指示。有编程人员更指出，ChatGPT的写程序表现变得以前差，竟然忘记在程序代码中加入最基本的括号。

   面对“ChatGPT变蠢”的批评声浪，OpenAI开发者推广大使洛根·基尔帕特里克（Logan Kilpatrick）于2023年6月响应指，GPT大型语言模型的本体一直处于静态，未有被大量外部数据所污染，以致影响答题质素。但他坦承，模型存在一定的不稳定性，故此当用户输入相同的提示词，有机会出现回答前后不一致的情况。

   有专家指出，OpenAI等生成式AI开发商可能出于对欧盟《人工智能法》（AI Act）的顾虑，于是调降了旗下AI工具的能力，避免输出更多的错误信息或偏见内容。但元宇宙游戏平台Roblox产品主管Peter Yang却认为，ChatGPT产出内容质素下降，只因OpenAI正在努力减省AI运算成本而已。

GPT-4重整系统架构致性能下降

   奥特曼曾公开表示，ChatGPT运算成本之高足以让人“瞠目结舌”。2023年4月有分析师估算，OpenAI每日营运成本高达70万美元（约546万港元）。根据AI初创Deep Trading创办人雅姆·佩莱格（Yam Peleg）与奥特曼对话后流出的数据，在GPT-4模型推出前，OpenAI利用约25,000颗NVIDIA A100图像处理器（GPU），对该模型展开为期90至100日的数据训练，估计训练成本达到6,300万美元（约4.9亿港元）。

   有业界人士猜测，OpenAI为求降低运算成本，重新设计了GPT-4的系统架构，这可能才是ChatGPT性能滑坡的主因。AI初创Lamini执行长Sharon Zhou估计，OpenAI已替GPT-4引入“专家混合层”（Mixture-of-Experts layer，MoE）运作模式：创建多个较小型的GPT-4专家模型，以接受不同任务与主题领域的数据训练。

   当用户向GPT-4提出问题时，系统会判断此问题最适合由哪一个或几个专家模型回答，跟着将回答结果混合在一起输出，生成最终答案；如此一来，就无需跑遍整个大型语言模型来寻找答案了。因此，AI使用MoE模式有两大好处：既能生成更好的响应内容，又有助减轻运算成本。

流量骤降可能对OpenAI更有利

   在最理想的专家混合层配置下，AI模型当然可以同时实现以上两者，惟在实际执行上却往往需要在成本和质素之间作出取舍。Sharon Zhou指出，ChatGPT近期性能下滑很可能与采用MoE模式有关，惟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后，相信GPT-4的表现将会有所改进。

   其实ChatGPT流量骤降，对OpenAI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坏事。2025月5月，奥特曼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上表示，ChatGPT的运算力已达瓶颈，所以少一些人使用可能会更好。同年6月，网上流出OpenAI的闭门会议记录，显示奥特曼在会议上敲定公司的产品策略：将ChatGPT定位为超级智能工作助理，鼓励更多企业接入ChatGPT API，以创建专属的AI解决方案，而不是由OpenAI推出更多AI产品，与客户争夺流量。

OpenAI执行长奥特曼曾抱怨道，由于ChatGPT的运算力已见顶，所以宁愿少一些人使用ChatGPT。（图片来源：Twitter@sama账户）

   由是观之，OpenAI在运算成本约束下，策略重心已从消费者市场转向企业市场。2023年2月，OpenAI推出付费版本的“ChatGPT Plus”，月费为20美元（约156港元），提供繁忙时间优先使用、快速响应问题、以及率先获得新功能等增值服务；同年3月，再释出功能更强大的GPT-4模型，让ChatGPT Plus用户可以直接体验，希望把纯粹贪新鲜的非核心用户分流出去，以减轻服务器负担。

GPT-4 API全面开放吸企业客户

   自此以后，OpenAI就未有再对消费者的应用场景作出更多优化，并开始将精力放在企业市场。2023年7月7日，OpenAI宣布GPT-4 API全面开放付费使用，让全球企业和开发者均能够利用它开发专属的生成式AI工具。

   相比起OpenAI开发自家产品，其GPT语言模型与不同企业的应用相互结合，更可为用户带来更到位、更贴合需要的解决方案。正如微软把GPT模型整合至办公室工具套件《Microsoft 365》，让ChatGPT直接在办公场景中发挥功用，例如起草电邮、撰写会议摘要、快速制作PPT简报等。除微软外，已有愈来愈多的企业接入ChatGPT API，推出各自的AI工具，包括：Salesforce、Adobe、Shopify、以及SnapChat等。

《Microsoft 365 Copilot》结合了OpenAI GPT语言模型，可为《Word》用户提供初稿进行编辑，从而节省写作和编辑时间。（图片来源：Microsoft官网）

《Shop》是Shopify旗下网购App，透过ChatGPT API为用户提供智能购物助手，可以根据用户需求提出个性化的购物推荐。（图片来源：Shopify官网）

   根据SimilarWeb的统计数据，2023年6月OpenAI面向企业和开发者的网站（platform.openai.com），流量比5月增加了3.1%。由此可见，消费者用户的使用量虽则下跌，但企业客户的用量却反而有所上升，形成此消彼长之势。假若此势头可以维持下去，将对OpenAI的未来业务发展更加有利。

OpenAI在2023年6月发布了一系列API更新，并宣布调降API的使用费，以吸引更多企业采用。（图片来源：OpenAI官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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