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越南、巴基斯坦、坦桑尼亚和德国首脑先后访问北京的这些日子，以及在美国民主、共和两党忙于逐鹿中期选举的这段时间，朝鲜半岛导弹如雨、军演不绝，中美两国领导层不约而同冷处理，姑且先看三八线南北子弹飞。

　　基于半岛的重要地缘战略位置，中美双方终究都不可能袖手旁观。尤其是在中共二十大结束，及美国民主党政府经受了中期选举考验之后，两国领导人在印尼巴峇G20峰会相遇，半岛安全问题就不可能不提了。

　　半岛问题极其复杂，原因在于它是亚欧大陆历史与未来变局的交叉点。就历史角度而言，它的讨论往往被局限在谁先发动战争的“微观”层面上，而忽略了冷战的爆发，是导致半岛在结束日本殖民统治后走向分裂，并进一步爆发战争的主要推力。

朝鲜领袖金正恩观看导弹升空。（互联网）

　　换言之，随着当前新冷战意识抬头，不仅欧洲已经爆发战争，且北约亦公开向亚洲伸手，就不能不令人担忧，半岛重燃战火的危机会否随之升高。这就关乎到半岛内内外外的朝、韩、日、俄、美、中六国，如何从历史定格面向未来变局。

新冷战的巨大引力

　　首要问题，当然是朝韩能否抗拒新冷战“黑洞”产生的巨大引力。平心而论，在金正恩逐步掌握朝鲜权力核心的十多年来，朝韩除了早期在2010年发生韩国天安舰被击沉及延坪岛炮战后，尚算保持了大致的平静。

　　即使是面对半岛核危机不断升级，双方仍不忘“切香肠”式的小心计算。例如，朝鲜把研发弹道导弹和核武小型化的假想敌锁定在美日同盟；而韩国则在紧握美国军事保护伞的同时，致力扮演朝美和谈的中间人角色，藉此避开朝鲜战略威慑力的锋芒。

　　不幸的是，在新冷战思维抬头的大背景下，俄罗斯出兵乌东及北约东进亚洲，正在急速加剧朝韩的敌对状态：

朝俄抱团突破封锁

　　在三八线以北，朝俄关系再度靠近。由于两国均受到了七国集团(G7)主导的“国际社会”制裁，因此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加强合作。双方早前在东方经济论坛举行期间，敲定了开放两国边界及铁路交通，并恢复货物流通。

　　朝俄两国的合作包括何种内涵，自然引起了美日韩同盟的关注。事实上，当俄乌战况陷入胶着之时，俄罗斯媒体便曾公开讨论朝鲜派十万志愿兵入乌助战的可能性。虽然此类话题甚为天方夜谭，但本月初华府直指，朝鲜秘密向俄罗斯运送了大量炮弹，证明朝鲜支持俄罗斯发动的侵略战争。

朝俄两国加强合作以突破经济封锁。（资料图片）

　　与此同时，朝鲜在近月的“导弹雨”中，展示了其导弹技术的惊人发展，尤其是对高超音速弹道导弹技术的掌握，正在改写半岛军事力量平衡。朝鲜同时还通过立法，自行确定了其核武国地位。虽然此举在一定程度上令朝鲜的核武政策清晰化，但同时亦发出一个讯息，即透过谈判方式恢复半岛无核化已几乎没有可能。

　　朝鲜下一步将会推进核弹小型化，及核战略潜艇的研发，这不仅为美国未来在半岛部署战术性核武提供了口实，同时亦促使近年关系疏远的韩国与日本再度靠近，加强在军事情报等方面的共享合作，侦测朝鲜的陆地和水下战略武器动向。

　　三八线以南同样动作多多。韩国新总统尹锡悦上任后，表面上是因应朝鲜发展核武而作出一系列强措施，但实际上他的手已经远远伸到了半岛传统安全范畴之外。最为显著的是向波兰售武，包括韩产FA-50轻型战斗机、K2“黑豹”主战坦克和K-9自行火炮等，并进一步签订了购买“天舞”多管火箭炮的框架协议，甚至是在波兰承建核电站。

韩国藉军售与北约靠近

　　波兰不仅是北约成员国，也是当前最为积极支援乌克兰抗俄的东欧国家。韩国的售武自然引起俄罗斯关注。而就在华府指韩国秘密对俄提供炮弹不久，美国媒体亦披露，美国秘密向韩国采购10万枚炮弹供应乌克兰战场。俄总统普京曾亲自过问事件，他说：“俄罗斯知道韩国计划向乌方提供武器和弹药。如果我们在这方面恢复与朝鲜的合作，韩国会怎么看？他们会高兴吗？”

　　尹锡悦在首尔隔空回应称，韩国从未向乌克兰提供杀伤性武器，但他同时指出，有关事宜属于韩国国家主权。然而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是，韩国要想向北约成员国出售军火，单有主权恐怕还不够，而需要美国的指路。

韩国新总统尹锡悦早前与到访的美国总统拜登同台。（资料图片）

　　就像拜登政府支持日本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一般，韩国对北约售武亦应被视为美国为消耗俄罗斯，推动对华脱勾，而对日、韩等国进行利益再分配的一环。透过军火销售，韩国既可以填补北约成员国因援乌而面临的军火短缺，同时亦可以令自身军工业更上一层楼。

　　这既有助于在脱勾时代维持韩国的经济增长，亦有助于提升其国际战略地位。韩国军工及其他相关产业，亦因此将与北约建立“结构性”的合作关系。联同尹锡悦政府积极推进美军萨德系统的部署，以及积极谋求加入“三方安全伙伴”(AUKUS)及“四方安全对话”(QUAD)机制，事实上反映了韩国对北约东进的正面呼应。

北京展开敢于斗争的外交

　　当中美两国领导人在巴厘岛举行会谈时，在俄乌冲突及朝韩关系再度恶化的当下，一个突出的现象是，中国已经成为唯一可以与半岛各方保持对话的国家。主要原因在于，中方在支持半岛无核化的同时，亦反对冷战式集团对抗，仍保持较为置中的立场。而中国下一步会如何回应半岛的子弹乱飞，自亦引起其余各方的关注。

　　基于半岛就在中国东北门户之外的事实，中方的半岛政策仍旧离不开促进经贸发展，建构持久区域和平稳定。就此角度而言，中共二十大提出“敢于斗争、善于斗争”的外交方向，应从中共“斗争”与“团结”的唯物辩证关系来理解。以此推测，北京在未来处理半岛问题时，会更为着重“斗争”与“团结”的相互呼应，以求达成“止战止乱”和“反制脱勾”的双重目标。

　　从长远而言，北京可以按照在南海推进行为准则的经验，提出东北亚行为准则倡议，虽然未必可以在一时半刻取得进展，但有助于清楚表达中方对半岛未来的愿景，既为中方的有关外交政策提供框架性指引，亦有助于令半岛各方保持清醒，避免子弹一飞再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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