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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时间: 2021-10-12 18:10:52
中国文史哲学士,收藏家,古董商,英国戴维德基金会(Sir Percival David Foundation)、牛津亜殊慕莲博物馆(Ashmolean Museum of Art and Archaeology)导赏员,足迹遍及外国及香港拍卖场、博物馆。国内宋代窑址考察团顾问,对宋瓷硏究独具心得。曾师从已故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,现时为多个国内外私人收藏机构顾问。
对我来说,拍卖会只是不同大小的鳄鱼潭,稍有不慎,便会被大大小小的鳄鱼咬得遍体鳞伤。拍卖行业为了追求业绩,所用的不道德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。拍卖行业拍假、搞假拍、虚构收藏故事、胡乱估价、安排围内人顶价之事,可说是在每一场拍卖会都会出现,分别在于龙头拍卖行的操作比较不明显,局外人看不到;二三线拍卖行明目张胆地进行,如此而已。
拍卖行业作出虚假陈述、诈骗等等违法行为而不会受到惩罚,当然是因为拍卖行业不受监管,可以为所欲为、无法无天。
明乎此,心口挂个“勇”字的普通人、想发财、想在拍卖市场捞一笔,无疑是打大鳄、小鳄的主意,结局当然是凶多吉少。
古董文物收藏圈主要有两类人:一类认为古董商靠不住,或是根本不懂行,因此只会在拍卖会买货;另一类完全不涉足拍卖会,只向古董商入货。他们普遍认为付出昂贵的佣金(26%)给拍卖行并不合理,遑论付出超高的付加值Premium抢拍一些所谓名人藏品。
“来源”Provenance,一直以来是拍卖行业用来强调拍品重要、是真品、传承有序的重点。令人齿冷的是,拍品的拍卖历史如对拍卖行不利时,拍卖行却选择不披露、刻意隐瞒事实,完全违反专业操守;对它有利的,如拍品之前以天价成交的历史,却大书特书。拍卖行这种作为对潜在买家并不公道。我认为拍品的拍卖历史的完全披露Full disclosure,是拍卖行业应该遵守的商业道德标准。
我举一个现成的例子。将会上拍的“清乾隆御制白玉赶珠云龙纹题诗如意”,在拍卖行官网“来源”Provenance一栏,拍卖行只交代“香港苏富比1999年11月1日,编号561”一事,绝口不提同一支如意曾于同一间拍卖行于2006年的拍卖会流拍一事。
有评论说“收藏一件传承有序的古董文物,不只收藏一件文物这么简单,还收藏了一段前人的收藏历史。”说得实在太玄,不是我这个凡夫俗子所能理解!亦有评论说“来源一项尤为重要。除了协助判断真伪以外,也让我们学习追随前人名家的眼光品味,于收藏修养上更上一层楼。”说的更是玄之又玄!
名人藏品一定真?前人名家的眼光品味一定高是一个定论?我可以举出无数例子推翻这个说法。安思远(Robert Hatfield Ellsworth,1929—2014)的旧藏受到不少人的热烈追捧,尤其是强国人。他的藏品有没有假货?我可以负责任地说:一样有!把知名收藏家、古董商奉为神明、惟他们马首是瞻、自己没有主见的人搞收藏,只会事倍功半!
搞收藏的最大乐趣是从学习到实践的过程中带来的满足感、从失败的悲痛中走出来,逐步踏上成功之路所带来的欢欣喜悦。自己不花心思学习、研究,一味依循前人,花大钱抢拍一些所谓名人藏品,愚见认为还未踏入收藏的门坎。
香港苏富比将会拍卖一批所谓名家藏品,有玫茵堂的、敏求精舍元老的、地产大亨的藏品,估价当然非常进取,但是否全部符合真、稀、精的定义,值得商榷。
清乾隆御宝青玉交龙钮方玺 香港苏富比
《乾隆宝薮》印文
拍品印文
其中一件拍品“清乾隆御宝青玉交龙钮方玺”,行方交代来自一位美国陆军准将。此位陆军准将生前除了收藏一方玉玺,还有没有其他藏品,行方没有谈及。2013年3月19日这方玉玺于纽约苏富比上拍,最终以3,413,000美元成交,由现有藏家购得。
这次拍卖,行方刊登北京故宫玉玺专家郭福祥的意见:“此玺青玉质地,交龙钮。印面13公分见方,阳文篆书‘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’十字。在现藏于北京故宫的《乾隆宝薮》(乾隆御玺印谱)有明确著录。经与实物比堪,无论是质地、大小,还是篆法布局都与该书的记载完全相合,可以确定此玺为乾隆时期的真品。”郭福祥如何比堪质地,令人啧啧称奇。
那么,此方玉玺的印文是甚么样子,与《乾隆宝薮》内的印文,有没有分别,还是完全一模一样?据记载,“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”玉玺共有九方。行方指出“《国朝宫史续编》记载的‘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’的情况是:‘青玉,方四寸一分,交龙钮。高一寸四分。’按照乾隆钦定权度尺,一尺32公分计算,该玺印应该是印面13.12公分见方,印台高4.48公分。这与此青玉‘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’尺度基本吻合,质地也一致。因此,可以认为,《国朝宫史续编》记载的‘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’就是这一方。”我认为有㸃误导的成份。
五代同堂如此天大喜事,清宫造辨处不可能进呈一方由劣质青玉雕成的玉玺;第二、拍品的印文与《乾隆宝薮》所载的印文只是形似而神不似,尤其是“稀”字的“禾”字部首,乾隆时期是比较粗的笔划,到了今天却变得苗条清晰,因此不可能是同一方玉玺。如说当年笔划有损伤,今天只会变得更加模糊;第三、行方公布玉玺拍品的尺寸是13.1公分 x 13.1公分,印面应该小于13.1公分才对,不应是13.12公分。郭福祥认为尺度基本吻合,我认为差之毫厘,谬之千里。
有中国大陆的玉玺专家评论在拍卖市场出现的玉玺,认为除了几方真品之外,其余都是新仿。我同意他的分析,因为无论是玉材、雕工、印文都非常容易仿造。雕刻工艺高超、玉质上乘的新仿玉玺,我见过不止一方(详见:《借老外造局的乾隆玉玺》一文)。这些新仿玉玺,完全可以骗倒拍卖行专家双眼。我一直怀疑有一班非常专业的造假者仿造清代玉玺,但在最近几年不断有新仿玉玺出现于拍场才得以证实。
乾隆“太上皇帝之宝”玉玺 福礼蔓拍卖行
印文
新仿清代玉玺简直是泛滥成灾。美国的福礼蔓拍卖行Freeman’s将会拍卖一方“乾隆‘太上皇帝之宝’玉玺”,估价300,000-500,000美元。这一方玉玺没有来源,即是横空出世的拍品;行方提供印文图片,让有兴趣的买家学习、硏究!
清乾隆御宝“太上皇帝之宝”青玉交龙钮方玺 香港苏富比
印文
2016年,香港苏富比拍卖一方“清乾隆御宝‘太上皇帝之宝’青玉交龙钮方玺”估价80,000,000-120,000,000港元,最终以91,480,000港元成交。
两相比较,福礼蔓的玉玺用的是羊脂白玉,比青玉名贵;体积跟“清乾隆御宝‘太上皇帝之宝’青玉交龙钮方玺”分别不大,但估价只是300,000-500,000美元。我可以断言一定吸引到不少强国炒家抢拍。这方玉玺究竟是超级大仙丹(大漏),还是砒霜,强国炒家当然会自行判断,不用吃瓜群众替他们担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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