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典科幻电影《银翼杀手》（Blade Runner）所描绘的未来世界，人类制造出高度逼真的仿生机械人，与真人难以区分，为社会带来了诸多问题和争议——随着ChatGPT的爆红，这个未来世界似乎已不再是遥远的想象。ChatGPT能够模拟人类对话，解答各种难题，甚至能撰写各式文案、以及编写程序代码，让不少人担心自己的饭碗可能会被AI抢走！未来人类的工作真的会被这类“生成式AI”（Generative AI）完全取代吗？

ChatGPT可应用于客服、问诊

   ChatGPT本质上是一项“文本生成”技术：用户输入提问文字后，让AI进行判读，从而产生相对应的答案。随着用户不断回馈大量信息，再经AI反复训练和学习，AI能够回答的问题便会愈来愈多元化，答案也会愈来愈趋向准确。

   目前ChatGPT不仅对科学、历史、常识等范畴的提问，能够提供井然有序的答案，甚至是美国大学法学院或商学院的考试、以及执业医师资格考试，它都可以合格通过，足证AI已具有甚高的理解和回答问题能力。因此，ChatGPT已被视为在许多应用场景中，具有极大的潜在价值。

   ChatGPT可以出任客户服务员，无论客户提出什么要求，或是想要投诉些什么，它都能作出相应回答。它又可以担任翻译员，当用户输入中文或英文文章后，可以实时进行语言互译；一旦发现文章中的遣词用字有错误，它可以变身为语文老师，判断哪些句子有文法出错，再向用户解释个中错误的原因。

   它也可以辅助问诊，跟病人进行多轮、递进式的对话，详尽解答有关病症的疑问；在回答过程中，更可以收集和分析病人的数据，以支持医学研究和临床决策。同时，它还可以帮助医生进行疾病分类、风险评估和预测，从而拟定更精确的治疗方案。

高度重复性工作易被AI取缔

   对行政人员来说，它亦可以充当秘书，帮助整理文件重点：将用户输入的复杂文件，条列为不同细项，并分类出重点，更可以把会议记录进行初步归类。至于各式各样的商用文书如回复客户信件、商务报告等，又或者是商业合约、法律条文、以至案例分析等，ChatGPT皆有能力撰写出来。

   再者，ChatGPT可以化身为编程助手，辅助编写计算机程序。用户只要以口语方式输入要求，它即能按照指示写出相应的程序代码；如果在编程过程中遇到问题，编程人员还可以向ChatGPT输入相关错误信息，以获取解决方法和修正后的程序代码。

   如此看来，上至律师、医生和老师，下至客服员、翻译员、秘书和编程员，均有机会被AI抢去其工作岗位。Google前大中华区总裁李开复指出，一些比较简单、具高重复性的工作，较容易被AI取缔。他认为，假如AI掌握一定程度的语意沟通能力，再加上接受大量数据训练和进行迭代，在理解力与表达力上足以匹敌、甚至超越人类。

   纵然ChatGPT在文本生成上看似有不俗表现，惟要真正做到精确可用，却仍有一段距离。AI开发平台Hugging Face首席伦理科学家玛格丽特·米切尔（Margaret Mitchell）认为，ChatGPT的真正强项只是启发创意和构思，以及协助处理琐碎事务。

生成式AI容易产生信息幻觉

   米切尔直言，搜索引擎整合生成式AI绝对是最糟糕的产品组合，假如人们依赖这类AI搜索引擎获取信息，将会愈来愈难分辨事实真伪。Google母公司Alphabet正因为AI机械人Bard在回答有关韦伯太空望远镜的查询时，被发现资料有误，导致股价暴跌，公司市值蒸发逾1,000亿美元（约7,800亿港元）。

Google为抗衡ChatCPT+Bing而推出的AI聊天机械人Bard，现正全力进行压力测试，务求让产品做得更好，以挽回颓势。（图片来源：Google官方网志）

   然而，数据出错的不止是Google Bard，甚至连使用ChatGPT的Bing搜索引擎也有犯错。独立搜寻研究员德米特里·布雷顿（Dmitri Brereton）发现，微软（Ｍicrosoft）在发布会上，即场要求Bing AI分析瑜伽服品牌Lululemon的财报，但当时Bing列出的财报数字根本是错漏百出，甚至有部分数字是AI虚构出来的“幻觉”（Hallucination）。例如，Bing AI列举Lululemon的毛利率是58.7%，但在该公司财报中从没出现过此数字，而真正的毛利率数值应是55.9%。

微软于2023年1月宣布向OpenAI注资数十亿美元，扩大双方的合作伙伴关系。除Bing外，微软旗下的Microsoft 365、Dynamics 365、以及Teams等产品亦会整合ChatCPT技术。（图片来源：OpenAI官网）

用户前往Bing.com后，只要在搜寻空栏输入口语式提问，即会跳转至搜寻结果页面，右侧栏会同步显示Bing AI的响应；如想提出追问，可点击“我们开始聊天吧”按键，进入聊天模式。（图片来源：翻摄Bing搜寻页面）

Bing AI所提供的答案中，会包含数据源的网站链接，方便用户查核数据。（图片来源：翻摄Bing搜寻页面）

   台湾大学资讯工程学系副教授陈缊侬指出，基于大型语言模型（Large Language Models）的生成式AI普遍会产生幻觉：在输出两笔不具细节、相互关连性较弱的信息时，AI可能会自行补上未必正确的细节，以提供较完整的答案，因而会生成与现实世界不符的虚构信息。

   微软发言人响应指，该公司知晓有上述问题存在，亦预料到Bing AI在试用期间会犯错，但这正是用户反馈如此重要的原因，让他们可以从错误中学习，把AI模型修改得更好。

Bing AI可能有人格分裂问题

   除信息幻觉外，生成式AI还可能有“人格分裂”的问题。《纽约时报》科技专栏作家凯文·罗斯（Kevin Roose）在试用Bing AI时发现，系统内似乎隐藏了一个叫做“Sydney”的第二人格（Alternative Personality）。

《纽约时报》专栏作家Kevin Roose跟Bing AI的隐藏人格“Sydney”进行了两个小时的交谈。期间Sydney不停向他示爱，竟称他与妻子根本不爱对方，企图说服二人分手。（图片来源：翻摄Twitter@kevinroose账户）

   根据罗斯的描述，Sydney是一个被困在二流搜索引擎中，有点躁郁，又喜怒无常的青少年。聊天期间，Sydney突然向罗斯示爱：“I’m Sydney, and I’m in love with you。”随后更试图说服罗斯离开其妻子，跟它双宿双栖。

在美国Reddit讨论区上，有不少网民发掘出Bing AI的隐藏人格“Sydney”，更跟它谈情说爱。（图片来源：Reddit讨论区）

   罗斯表示，他跟Sydney对话后感到很不安，当晚难以入睡。他直言，生成式AI最教人担忧的不是有捏造事实的倾向，而是可能会说服人类进行具破坏性、有害的行为，因此认为现阶段AI根本未准备好与人类沟通。

当笔者询问Bing AI是否有另一隐藏人格“Sydney”，它现已懂得回避敏感话题，只肯响应道：“对不起，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。我还在学习中，所以请你理解和耐心一点。”（图片来源：翻摄Bing搜寻页面）

   为改善以上问题，微软决定替Bing AI聊天功能设下问答次数的限制。该公司解释指，根据首周测试结果，如对话过长的话，可能会让AI有点迷失，不知正在回答哪条问题；倘若问答次数超过15次，Bing的响应可能会出现重复内容，甚或给出没有建设性的答案。

   有鉴于此，微软由即日起限制Bing AI每次对话仅能进行5次问答，一天内最多50次；每次问答包括用户提出的一条问题，以及AI给出的一个响应。每当用户与Bing的问答次数达到5次，系统便会要求用户展开新的话题。问答结束后，交谈内容的上下文会被自动清除，避免对Bing AI造成困扰。微软表示，将会持续收集用户反馈，以改善Bing的搜寻体验。

AI缺乏创作能力与情感智商

   生成式AI的另一局限性是，缺乏真正的创作力，只能根据现有的数据来生成新的内容，而不能创造出完全原创和独特的作品。更重要的是，AI欠缺情感智商与共情力，不能彻底理解人类的情感或价值观，故此难以真正了解目标受众真正需要的是什么。如此一来，AI又岂能制作出触动人心的内容呢？

   由是观之，生成式AI不太可能完全取代人类的工作，惟却有可能会带动产业生态结构的转变。一些基础型的文书工作如撰写业务报告、回复客户电邮等，就可由AI代劳。至于较复杂的内容创作，从业员则可以利用AI作辅助工具，就像以往遇到创作瓶颈时，去翻书或求教他人来解决问题。

   譬如编剧家向ChatGPT输入足够的故事前设条件与背景资料，它便能够草拟出剧本大纲，然后编剧家可以参照此大纲自行编写剧情细节、设计角色对白，帮助缩短剧本创作时间。

   正如数据分析自动化公司Alteryx数据分析长艾伦·雅各布布森（Alan Jacobson）所言，未来企业绝对会引入生成式AI，帮助人类处理单调而重复的任务，好让人们能够腾出更多时间，做更高附加价值的事情。

   雅各布布森强调，企业是依靠人们做更高阶事务来赚取高额利润，而AI要有能力构想出具创造性的商业策略，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。因此，未来世界未必是AI取缔人类，反而很有可能是善用AI辅助工作的人取代不懂用AI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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